张霞:众里寻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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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粤东客家小镇,是回故乡的必经之地。

驱车经过小镇时,那排似曾熟悉的房子映入眼帘,我减速后把方向盘转向右边,小车缓缓地靠边停了下来。

张霞:众里寻他(散文)

望着眼前这座二层楼房子,黄褐色的墙体,墙皮已斑驳脱落,墙面凹凸不平。房子门前芳草萋萋,满目荒凉。

这座破败不堪的房子,原是一个基层银行营业网点,网点早已撤并,人去楼空,留下一座荒废的空房子,一段已被人们渐渐遗忘的历史……

那一年,省银行公开招聘干部,通过参加考试,我被录取为银行干部。到县银行报到后,我被分配到最基层的小镇营业网点。

背着行囊,我走进小镇,开始了我的金融职业生涯。

那时还处于计划经济体制时期,国家正在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模式。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小镇,几家企事业机构是健全的,银行、信用社网点与财政、工商、税务(那时国税与地税还是一家)、邮电(邮政与电信也尚未分家)办公楼连成一片。对面是供销社、粮所、食品的办公楼和其辖属门市店面。

小镇很小,工厂企业不多,商家少,商业气息不浓。

显然,小镇经济落后,在全县各镇中居下游水平,以至多年后,随着金融体制改革的深化,专业银行向商业化转轨,全市撤并低效网点,小镇营业网点毫无悬念地被列入第一批撤并之列,纯属意料之中。

小镇的经济、商业状况决定了金融业的业务量很小。前台业务,无论是转帐结算、联行往来,还是现金流,业务发生额都很少。空闲的时间多,觉得无比空虚无聊。

小镇没有影院,更没有图书馆,只有一条短而窄的街道,在小街悠悠地转一圈不到十分钟。每当夜幕降临的时侯,所有商店关门停止营业,户外漆黑一团,只有几家办公楼的窗户照射出微弱的灯光,小镇便过早地沉寂下来。

望着冷清的小街,寂静得令人郁闷、惘然。

为了打发漫长的夜晚,我一边看书,一边默默地写作。那时我写作并没想到发表,纯粹是一种喜欢,更多的还是为打发寂寞的夜晚时光。

就在我对小镇精神文化生活的贫乏感到郁闷,对未来一片迷惘时,我认识了冬子。

那是在镇团委召开的团代会上,我作为银行、财政、税务、工商条线的唯一代表出席了团代会。

会议召开前,镇团委书记小王提议让我唱首歌后,才宣布会议开始。镇团委一直有个光荣传统:每次召开团代会,都有会前点歌、分片拉歌、或者全体代表大合唱,先把会场气氛活跃起来,再进入会议各项议程的习惯。

小王是我读高中时的校友,比我高一届,也是中学文艺宣传队的队友。在宣传队时经常一起排练和演出,所以很熟悉。小王话音刚落,会场上喝彩声、口号声此起彼伏,接着暴雨般的掌声在会场四周响起,认识我的代表们不约而同朝我望来。

盛情难却,我只好从座位起身走上舞台,向主席台的小王走去。接过小王递来的麦克风,我唱了一首加拿大民歌《红河谷》: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

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

一曲下来,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我读高中时,在学校文艺宣传队跳过民族舞,唱歌歌声不算好,加上没有音乐伴奏又是清唱,觉得观众掌声纯粹是对我的鼓励。

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我一次又一次地谢幕。

因会前唱了一首歌,引起代表们多些关注的目光,其中就有冬子的目光。

分组讨论时,我和冬子同一小组,他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认识一下,我叫冬子,在镇中学任教。”

原来是邻居,我也愉快地作了自我介绍。

这时小王来到我们小组。“最近在写什么新作?”小王问冬子,似乎和他很熟。 

“一个中篇小说,还未脱稿。”冬子答道。

我暗吃一惊,没想到除自己外,小镇竟还有人在写作。几天来我都不曾注意过他,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从外表看去,他长着一张大众化的脸庞,隐在人群中并不抢眼,是个看过一眼后很难记住的脸庞。

团代会结束后,我渐渐把冬子淡忘了。有一天晚上,同事老刘的儿子的班主任来家属宿舍家访,那班主任正是冬子。镇中学就在银行办公楼后面,中间相隔不到三百米。冬子家访完后,顺便到我宿舍坐谈。

后来冬子频繁来家访,他家访的时间不长,但在我宿舍呆的时间不短,我和他已很熟悉,言谈中得知他是省城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大学毕业生,文学学士,一个有才华且很上进的青年教师。

那晚我正在宿舍埋头写作,那时写作叫“爬格子”,不像现在用电脑敲键盘。冬子突然来访,我来不及收拾写字桌面的稿件和书籍,他一眼瞥见了我在写的稿子,还有桌面的文学类书籍。

“你也在写作?”冬子似乎很意外。

“让你见笑了。”我边说边收拾稿件,准备塞进抽屉里。

“能让我看看吗?”他把手伸了过来。

他看稿很认真。看完后,他问我:“你发表过作品吗?”

“没有,我没想过投稿。”我说的是实话。

“写作只为作者本人欣赏,这没多大意义。从这篇稿看,你写作基础很好,完全可以修改一下,投出去看能不能发表。”停了一下,他又说:“如果你有决心走文学这条路,就应该和县文化馆的编辑老师多联系,这样才能取得他们的帮助。”

接着,他象遇到知音似的滔滔不绝地说开了。他从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谈到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从夏洛蒂的《简爱》谈到艾米莉的《呼啸山庄》,从萨特的存在主义谈到培根的论人生主义……

他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双眼熠熠闪光。他是个文学底蕴深厚的语文教师,我见识了他的才学。那晚他坐到很晚才离去。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饭后,他都会来我宿舍,而一来就是整晚,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迟迟才归。

就算我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他那熠熠闪烁的眼光,让我不敢面对,那是一束灼热烫人的光芒。

我开始惶惑不安起来,觉得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在每天晚饭后,赶在他到来之前,提前离开宿舍,到外面行走。

小镇真是小得可怜,无处可去。我只好沿着小街走了一圈又一圈,无论我在小镇的任何一个角落,冬子很快就能找到我,每次冬子找到我时,总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而我总是哭笑不得。

我决定安排休假。连续上班两个月后,我把两个月的假期一次性休完。  

八天假期结束后,我又回到小镇。

回到单位,老刘在办公室。见没其他人,老刘对我说:“你回家休假没告诉冬子老师吗?他天天过来,找不到你他急坏了,总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怎么说好。也许是我面露难色,老刘没再问下去。

那天下午我刚下班,走出办公楼门口,冬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

“你总算回来了。”他看见我眉开眼笑,随即怪嗔起来:“回家休假也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朋友。”

我隐隐不安,反复斟酌着怎么和他说,既让他明白又给他保留面子。  

“你不必这样,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他笑着打断我的话。

我不加思索地说:“星期三呗。” 

“仅仅这些吗?”他仍在笑,那神情分明在嘲笑我的健忘症。

我想了老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与那天有关的事情。

“把自己的生日忘了。”他摇头晃脑得意地说。

经他提醒,我想起那天是我阳历的生日。按家乡人的习惯,生日是按农历。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时间?

“走吧,我请你吃饭,庆祝你的生日。”他对我说,“还有,我刚发表一篇中篇小说,今天收到了样刊和稿费。”他扬了扬手中的杂志。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杂志,“哦,与其说庆祝我生日,倒不如说祝贺你小说的发表。恭喜啦,你请客我同意。”我和他都笑了,边笑边说着朝饭店走去。

在饭店坐下后,我拿过他带来的杂志,翻开他写的那篇小说看了起来。我随即被小说中那精巧的构思,曲折的情节,感人的艺术力量所折服。

说实话,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不错的文友。那时,大学生稀少,在小镇更是凤毛麟角,他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

我们谈作品,谈文学,谈得甚欢。我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他的作品,还有他为人热情的性格,他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我们边吃边谈,吃了两个小时,他心里高兴,喝了不少酒。

从饭店出来后,夜幕已笼罩小镇。

一顿很开心的晚餐,本该到此即止,给我们继续留下愉快的明天。

要是饭后我们各自回家,也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糟糕的事情。糟就糟在晚饭后,冬子感到意犹未尽,他提议一起散步,而我头脑一热竟同意了,完全预料不到,人在酒精作用下,会壮胆做些平时没胆量做的事情。

我压根儿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件令人难堪的事情。

我和冬子在中学校园绿荫环绕的林荫道上散步。 

朦胧的月色下,静谧的校园,不见一丝声音,只有暗绿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地随风摇曳。金黄色的花蕊,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 

冬子那晚多喝了几口酒,加上作品发表后的亢奋,或许还有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夸赞了他。他的精神很兴奋,话也越来越多。

他忘形地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往他胸前一靠,我愣了一下,马上警告他,他不但没放我,反而俯下头,把滚烫的脸颊贴着我的脸颊,像一对喝醉了的哥们搂着肩贴着脸。  

这一举动让我恼羞成怒,我一下失去理智,想也没想就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朝他吼骂:“你混蛋,你干什么……别以为你发表了作品就自以为了不起。你这个混蛋!”

我当时气急了不知还说了些什么,我的样子一定是凶巴巴像个母老虎,他被我吓呆了。

他胆怯地望着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一耳光把他的酒精扇醒了。

我像个“受害者”似的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留下他一人在林荫道上发呆。

那时并没想到,在林荫道上散步的不愉快,是我和冬子最后一次见面。

我当时也闹不清自己扇他耳光、吼骂他是为了挽回被侵犯的“尊严”,还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我不爱他,尽管和他很要好,但仅仅是好朋友而已,并非那种亲密的男女朋友。

那时我太年轻了,还未涉足情场,觉得冬子并不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生冬子的气,他没有再来找我。

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太不近人情、太过分了,我伤了他的心,我不该那样粗暴地责骂他,还扇了他耳光。他是个有才华有潜力的作者,我真怕他从此后变得自卑、消沉,甚至挫伤他的创作热情。想到此,我寝食难安。

这是令人感伤的事情,邂逅生命中第一场情感,尽管我无意伤害人家,但事实上把人家伤害得很惨重,我无比的懊悔。

我几次想去找冬子,向他解释、道歉,以释去我心头沉重的负荷。我知道他是个不记仇的人,误会解除后,我和他仍是好朋友。

也许是自尊心在作怪,我最终没有去找他,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上级调函要离开小镇,调到县支行工作,这才下了决心去中学找他,不管怎么说,我应该向他告别。

刚走出办公楼大门,老刘的儿子小刘交给我一封信。

小刘对我说:“蕾姐,这是冬子老师给你的信。老师刚刚离开这里,我和同学们到车站送他,他哭了,他说真不想离开小镇。”

什么?他离开小镇了?我一下子懵了。

“阿蕾,对不起,我一直为那晚的事后悔不已,几次想去向你道歉,但终没有勇气。我要离开小镇去深圳,这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面。我真想向你告別,但一想起那晚你发怒的神情,我怕你不理睬我。我想对你说,二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闯进我心灵的姑娘,我忘不了你!”我的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掉在信笺上,字迹模糊了……

我飞也似的奔向小镇车站,抱着一丝希望,兴许他还逗留在车站。我赶到老城区车站后,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我追赶着一辆刚刚开出的班车,用尽丹田之力,大声呼喊:“冬子……快回来……”

也许是我颤抖的声音足够响亮,已开出的班车窗口探出好几个脑袋,我扫视了一遍,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

冬子真真切切已离开了小镇。顿时,一股酸楚、惆怅、懊悔一齐涌上心头。  

我伫立在秋风萧瑟的寒风中,像丢了魂似的,再也忍不住扑在路边的樟树上,任凭泪水嗒嗒滴滴掉落地面上……  

 

站在办公楼的二楼,透过玻璃窗,眺望着窗下的中学校园,还有那条与冬子一起走过的林荫道,然后与同事们一一告別。

冬子离开小镇的第二天,我也离开了小镇。

调到县支行上班不久,县文化馆的蔡老师,日后的著名作家、中国作协会员、市作协蔡主席到单位找到我。冬子在离开家乡到深圳前,向县文化馆的老师介绍了我,使我得到了文化馆蔡老师、张老师的帮助和悉心指导。不久,我的处女作小说发表。

生活的河流,在转过几道弯后,把我也带到了深圳。

多年后,因工作调动,我调到深圳市某国有金融机构。

到深圳上班不久,旅深的家乡老友获悉我调来深圳的信息,便组织了旅深老友见面聚会。

在深圳中心区大中华,见到了许多久违的老友,唯独没见到冬子,我只觉隐隐的遗憾。

大家欢聚正欢,当年小镇的团委书记小王,已是深圳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他把我悄悄地叫到一边,对我说,冬子失去联系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他的确切信息。 

小王告诉我,他比冬子晚一年来深圳,刚来深圳前几年,他们时有相聚。冬子刚来深圳时,起初在龙华一所中学教书,后来辞职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经营几年后,广告公司亏损,公司倒闭。小王想让冬子到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当时公司规模还很小,冬子说考虑一下,但他一直没有到小王的公司。再后来,冬子对小王说想乘年轻出去闯一下。

深圳房地产快速进入黄金时代,小王没日没夜地忙于事务,渐渐地与冬子联系少了,后来失去联系,听说他去了香港,也有人说他从香港出国了,他究竟在深圳还是去香港或是出国,没人知道。

小王还谈了冬子刚来深圳时的情况。

“那时冬子情绪很低落,一次两人一起喝酒,冬子酒后吐真言,他心里痛苦,我这才知道他是失恋才来深圳。我曾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是深圳。他伤感地对我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很震动,能感受到他的伤感和无奈。” 

我轻抚一下眼角,把溢出的泪水悄悄抹去。

“冬子一直没说那女孩是谁。在小镇时,我知道你俩走得很近,能把冬子伤得那么深的人,我猜到是你。”

“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开始,并不存在失恋,是我欠冬子一声道歉。”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办公大楼的正门,是深圳繁华的金融街。俯视楼下车水马龙的深南大道,我有时会想:冬子会不会从门前的深南大道驱车经过?

我曾置身人头攒动的地铁,在潮水般流动的人流里,有时脑子一闪:冬子会不会也在其中?

一次与朋友去华强北,看见一个背景极像冬子的人,我丢下朋友,来不及解释,追着人家走了两条街,直到那人回眸一望,这才知道认错了人。

原以为,流逝的岁月将渐渐冲淡我对冬子的愧疚之感。我在报刊平台上每发表一篇文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冬子。

“写作只为作者本人欣赏,这没多大意义。”这是冬子对我说的话,激励我投稿,发表文章。那张曾很难记住的脸庞,却仍那么清晰、那么顽固地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扰乱着我的思维,使我不得安宁。

把我引入文学道路的冬子,那个才华横溢、发表很多作品的冬子,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创作?在深圳还是已离境出国了?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也许有一天,他会看到这篇文章。那样,冬子便已知道,在他离开小镇后,我一直在寻找他,向他作无穷无尽的追悔,我欠他的一声道歉,我要对他说的话,全在文章里。

众里寻他千百度,他却消失得无踪无影。

我相信,茫茫人海不会把他湮没,终有一天,他会浮出水面……

评论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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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6 18:02:03

两个人的感情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找人开导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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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2 23:10:35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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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09: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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