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难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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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六十年代的事。

当谢小情和俞斌办好离婚手续后,就带着女儿住进生产队猪圈后面的一间小屋。这里卫生条件差,气味难闻,逢到阴天下雨,更是潮湿不堪。但小倩现在历尽沧桑,只要有个栖身之处,这些就不计较了。

破镜难圆(小说)

不久,史无前例的运动开始了。小倩原来的那个生产队把她揪去了。对于受批斗,她虽然有点怕,但事到临头,也觉得不过这样,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开口,然而那个造反派头头并不要她交代什么,却要她揭发俞斌的罪行。

小倩不觉一怔。她转念一想,自己已处在这种境遇之下,不能为了自己的解脱去坑害别人,她决定仍旧不开口。这时,小倩隐隐地觉得,他们要她揭发俞斌,还包含着队里某些人对俞斌既种田又打铁,收入高于他们,怀有一种嫉妒心。关于这一点,她和俞斌结婚后就已经觉察到了,现在某些人竟把这种嫉妒变成要搞垮他的借口了。小倩明白,只要她一开口,俞斌也会跟着倒霉,但她决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时小倩连那个猪圈旁的小屋也住不成了,理由是距离生产队太远,不便对她进行监督,把她迁到大队旁一间通风条件极差、光线暗淡的房子里。这原是生产队存放农药的地力,现在药味犹存,在里面呆久了便觉得心闷头昏。同时还安排了一个名叫章百金的孤身老社员对谢小倩进行监督。

起初几天,章百金确实是一本正经地“看管”小倩,小倩离开小屋一步,他都要问去干什么:有时,则一声不响地尾随在她的后面,仔细地观察着小倩去做什么。几天以后,他没发现小倩有可疑之处,便慢慢地放松对她的看管。随着对小倩的逐步了解,他变得十分随和起来,反而同情小倩的处境。听到孩子一个人在屋里哭,他会立即放下手中正在搓的草绳,把孩子抱起来,哄着孩子不要哭,他很喜欢孩子。大队的人把章百金找去,要他汇报小倩的情况时,他还为小倩说上几句好话,遇上大队要来“审讯”小倩时,他还事先向小倩透个风,要她作好准备。

傍晚,天色微阴。小倩哄着女儿睡了,她见章百金还在外面搓绳,就走过去拉了一张小木凳坐下,想帮他搓几根。

章老头瞅了小倩一眼,慢吞吞地说:“小倩,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不到城里去。你娘家的条件不是很好吗?”

小倩哑然。她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这位老人,心想他太不了解自己了。她只好慢慢地向老人做些解释,把白己的经历简略地向他作了介绍。章老头似懂非懂地直点头,嘴巴张得大大的,“噢噢”地答应着。

小倩想:这位老人善良正直,可他怎能知道一个弱女子的辛酸,怎能理解小倩经历过的坎坷遭遇!

数天之后,章百金去找生产队,他把小倩想回到上海的想法告诉了生产队长,这引起了生产队长的深思。她的户口在这里,是这里的社员,让她回去这事,自己做不了主,可怎样安排她呢?他想起了一个人。

生产队去县城见运肥时,在城北设立过一个联络点,有时运肥的人晚了就在那里住上一宿。联络点的主人姓冯名水星,是外地下放回来的工人,年纪大约30多岁,但他还未结婚。冯家的住房很宽敞,他们和小倩所在的生产队有过交往,所以才在他那里建立了一个联络点。队长想,倘若小倩愿意到那儿去,马水星又同意的话,这倒是一件好事!可是小情倩同意这桩婚事吗?队长拿不准主意,心里没有个谱。他对章百金做了如此这般的吩咐,要他去听听小倩的口气。

章百金是个老实巴交,说一不二的老实人,既然队长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他就立即赶到小倩那,把队长的意思如实告诉小倩。小倩想不到老人会如此关心地为她奔走。心中很感动,她又陷入了沉思。但平心而论,她一点也不想结婚。

谢小倩面有难色,嗫嗫需需地说:“章大伯,我是离过婚,又有三个孩子的女人,对方没有结过婚,会同意这桩婚事吗?”

章百金觉得小倩的话有道理,但经验告诉他,谢小倩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的遭遇将会更惨。

于是劝慰道:“小倩,你还是早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你的安身之处,别的不说,就说你住的那间房子,药味熏人,是人住的地方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想想。”

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善良真诚的光芒。

章大伯的话说着了小倩的痛处。她心头一颤,泪水潸然而下。她噙着泪水对章百金说:“大伯,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呢!”

在章百金和生产队长的努力下,出乎小倩意料之外,冯永星同意和小倩结婚。小倩终于去了城里。

冯水星高高的个儿,体魄健壮,喜欢打篮球。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她从四川回到家乡,当了一名临时工。他有一副好嗓子,业余时间闲得无聊就引吭高歌,唱上几首歌曲,那悦耳的男中音颇为动听。小倩刚到他家时,她对冯水星的第一个印象是不错的。觉得他为人随和,却没能娶上媳妇,她感到意外和纳闷。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释然了。冯水星收入不高,却喜欢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因此,他债台高筑,也许正是这个缘故,没有姑娘肯嫁给他。

来到城里的第三天晚上,小倩真心诚意地和冯水星作了一次交谈,劝他以后少喝些酒,并答应写信到上海去,向她的妹妹求援,替他把所欠的债还了。冯水星醉时糊涂醒时清,他被小倩的一片温情感动了,当即向小倩表示,以后一定戒酒。可是没有多久,他又故态复萌,仍然喝得醉醺得。为此,两口子发生了小摩擦。尽管冯永星酒醒之后再三向小倩表示以后不喝酒了,但以后还是照喝不误。从她和冯水星的相处中,唯一使她感到不满意的也正是这一点。

冯水星瞒着小倩又在外面借债喝酒。到了发薪的日子,他所得的工资还不够还债,他就借故躲开。债主求索不成就一一找上门来等候,这使小倩十分难堪。小倩只好窝着一肚子火,向上门来的债主陪着笑脸,热情接待他们,一面把身边留着日常开支的钱尽量还给他们一些,把债主打发走。直到深夜,冯水星才回家。

一天,小倩再也忍受不住,她大声数落了冯水星几句,冯水星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地闷头干着。小倩看到他这副窝囊样,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明白,她和冯永星的矛盾在加剧,隔阂在加深,她的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忽然变冷了。东北风裹着冰冷的雨点,飘落下来。小倩正等着冯水星回来吃晚饭,冯水星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他把小倩叫到一旁,十分紧张地对小倩说:“今天我遇到你们大队的人,他们告诉我,大队的造反派这几天又要对你采取行动了,他们要把你揪回去。我看你还是先回上海避避,这里由我来应付。”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小倩傻了眼,她想:大队的造反派真把她揪回去,她的境遇必然比上次更糟。与其如此,倒不如回上海去避一阵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小倩带着女儿乘头班汽车回了上海。

谢小倩抱着女儿走上楼梯,刚走进房,就看见母亲满脸愁容,闷闷不乐地在一旁低声叹气。小倩以为家里出什么事,急忙放下女儿,走到母亲身边,问:“妈,你怎么啦。”

母亲拾起头见是小倩,十分吃惊:“啊,是你…你回来啦!”她迅速地打量了小倩一下,颤抖的手从门袋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信是小倩第一个丈夫周耀文写给小倩的母亲的。1958年,周耀文被送到了苏北洋河农场劳改。解除劳教后,他留场工作。两个月前,他得了胃癌。现在,前妻的子女早已同他断绝关系,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对死并不感到可怕,他唯一的愿望是恳求小倩的母亲把他和小倩所生的儿子抚养成人。他还再三央求小倩的母亲不要把他生病的事告诉小倩,以免惊动了她。

信写得不长,但委婉动人,情真意切,十分凄惨,叫人不忍读下去。小倩看完,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而下。她离开乡下为了躲避那些迫害与纠缠,想不到一到了上海,不愉快的事在等着她。她和周耀文已经分手多年,加上这些年来由于婚姻上的挫折、生活上的坎坷,为了寻觅一个栖息之地,她四处奔走,周耀文的印象在她的脑中已经淡漠了。这封信却又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小倩把信放在桌上,缓缓地走到床边,她把目光移向大儿子,这是她和周耀文的儿子。很久不见了,孩子长高了,长得越发象耀文了。然而,现在他的父亲却得了胃癌。意味着大儿子将失去自己的父亲。

悲痛在啃噬着小倩的心,激起了她对周耀文的同情和怜悯。她完全忘了自己正处在逆境之中。她的心中忽然萌生了想去看望周耀文的念头。周耀文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多么需要一个人去陪伴着他,安慰他,照顾他。如果她去了,即使耀文死了,她也可以使他的灵魂得到安慰。若她不去的话,那么耀文死了,她的心会受到责备,她一辈子也会感到不安的。于是她不顾母亲的劝阻,又收拾了行装。经过一夜的航行,客轮在南通港码头靠岸了。谢小倩下了船乘上了去洋河农场的长途汽车。

时近寒冬,公路两旁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小倩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树木,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不辞辛劳,不顾路途遥远前来看望周耀文?难道是为了重温昔日的夫妻旧情?难道是为了向他表示自己的歉意?难道是为了尽自己道义上的责任?此刻,她最担心的是耀文的病不知怎样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耀文。难以想象现在的周耀文究竞是什么模样。她渴望立即见到耀文,但愿他的病不象信中说的那么严重。忽然,又有一个问题在小倩的脑海中萦绕盘旋。到了农场,如果有人问她、你是周耀文的什么人?她该怎么回答呢?怎样来说明自己的身份呢?她不安了!

“嘟嘟!”一声声汽车喇叭声把小倩从沉思中唤醒。农场已经到了。小倩一下车,就向场部奔去。

小倩走进场部办公室,接待她的是一群年轻的红卫兵。小倩向她们说明来意,提出要见周耀文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细细地打量起站立在她们而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大概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头,问她与周耀文是什么关系。小倩的脸涨得绯红,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调整了白己的感情频率。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马上以清脆的声音回答道:“我是他离了婚的妻子。”

小倩的回答是平静的。可这些年轻人的心却不能平静了,他们的目光从疑惑变为惊异,又从惊异变为钦佩。在他们看来,一个已与丈夫离了婚的妻子,敢于冒着风险远道前来看望一个劳教留场人员,这行动无疑是大胆的,是值得称道的。按照农场目前的规定,除了家属和子女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准看望留场人员。可是,她们却为她破了例。

当小倩走进病房时,周耀文正在睡着。岁月的流逝和境遇的坎坷使周耀文变得多了。他的两鬓己经斑白,脸上原先光滑的皮肤变得粗糙,而且堆满了皱纹,形容枯犒,简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小倩的心像被蝎子螫了一下,想强压住满腔凄楚,可是大颗大颗的泪珠迸出眼帘,扑扑簌簌地滚坠而下。

想不到当年英俊潇洒的周耀文会变成这副模样,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酸味,久久地呆立在他的床边。一抹阳光照进病房,周耀文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站在他床前的是个似曾相识的陌生女人,他感到惊奇。当他努力辨认出这个女人就是他以前钟情的妻子,正以他所熟悉的目光望着他时,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泽。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地唤了声:“小倩,”用手支撑着想坐起来,小倩把他按住了。

这时,护士走进来递过一小碗米粥。小倩从护士于中接了过来,开始喂耀文粥。周耀文喝了几感到胃见痛得不行,把碗推开了。小倩含着泪水劝他再喝几口门,周耀文只好振作起精神,又勉强地喝了几门。中午,周耀文连一口粥也喝不下去了,在小倩的鼓励下本喝了半碗豆浆。

病人午休的时候,小倩悄悄地走出病房。她心情十分沉重,周耀文的病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进行手术治疗己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她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周耀文这样默默地死去:她叩开了驻场军代表办公室的门,央求军代表同意周耀文转到上海去治疗。军代表望着满脸哀伤的小倩,勉强地同意了。但把双手一摊说:“要把周耀文送到南通轮船码头得用汽车,场部唯一的一辆数护车已给借去打内战了。”

可是,小倩仍然不肯离开,继续央求军代表给想想办法。军代表为小倩的诚意所感动,只好给小倩提供了一条借车的线索。他说:“场部每天有卡车去南通,你可以去找司机商量一下。只要司机肯把周耀文带到南通,我就开证明放行。”

小倩终于说服了卡车司机,把周耀文用担架抬上车送到南通,又从南通乘船把他带到了上海。

经过上海医院的检查,周耀文必须马上住院,施行手术。医生开具了手术通知单,要求病人的家属签字,并对小倩说,周耀文的癌症已扩散,手术成功把握不大,病人很可能在手术中发生意外,家属必须在手术通知上签字。

小倩却不能签,因为医院规定,只有病人的直系亲属和子女的签字方为有效。换句话说,如果小倩现在还是周耀文妻子的话,她的签字是有效的。这下可把小倩难住了。她早与周耀文离了婚,她已经有了丈夫,冯水星正在等着她的回信!为了挽救周耀文的生命,为了以一个妻子的合法身份在于术通知书上签字,小倩的而前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她必须立即与冯水星离婚,马上与周耀文复婚。事情来得这么突然,简直使小倩来不及考虑,可是不签字医院就不给动手术,多耽搁一天耀文的病就多一分危险。现实告诫小倩,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当机立断。在医生的办公室卫,她给冯水星写了一封信,叫他火速赶到上海,说有要事商量。

第二天夜晚,冯永星风尘仆仆地来了。他出汽车站,小倩就急步迎了上去。她想把自己的打算立即告诉他,但一见到他,她什么都不想说了。说什么呢?说她要与他离婚,马上与周耀文复婚,冯水星能忍受得了这种打击吗?可是,不说又怎么行呢?冯水星望着小倩满脸愁苦、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再三追问小倩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她只好含着泪水向他诉说了事情的真相。冯水星一下呆住了。

他脸上的肌肉在急速地抽动着,他的身子在颤抖,他想不到小倩回上海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事情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答应小倩的要求,与她离婚,他将失去小倩、他心中不舍,小倩对他确实是太好了。不答应小倩的要求吧,小倩就不能与周耀文复婚,也就是不能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倘若由于他不同意与小倩离婚,小倩不能在手术单上签字,以致延迟了时机,周耀文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小倩会一辈子责怪他的。再说,这件事小倩是迫子无奈才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冯水星的内心极其复杂,极不平静。他沉吟了片刻,说:“小倩,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话说得很平淡,但他的声音在发抖,他的内心是很痛苦的。小倩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小倩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医生给周耀文施行了手术。手术后,小倩整整在他的身边守候了三十多个日日夜夜。周耀文得救了。

可是两年之后,周耀文胃癌复发了,终于病逝在农场。临终前,他痛得头上黄豆般的汗珠直冒,人们劝他请求场部允许在上海的小倩来照料他,他执意不肯。他说,小倩为他作出的牺牲已经够多了,他不忍让小倩看到他临死前那惨痛的情况,在她心中留下痛苦的回忆。当小倩知道了这些情况后,她难过得几天没有睡好觉,她为自已失去了一个可以安慰他的机会而感到惋惜。

这时,小倩家已搬迁西区一幢老式石库门房子。烧饭洗衣要到楼下公用灶间,这幢房子连小倩她们家共三户人家。西厢房住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他们领着一个小孩,是这对老夫妻的大孙子,他们的儿子在外地工作,难得回上海一次。楼下客堂里住的是一位退休女教师,还有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人。那青年人叫沈峻伟,在厂里工作,退休女教师是他的姑妈。沈峻伟很小时,父母就相继去世,是姑妈把他抚养大的。

随遇而安,她搬到此地不久,就和一幢房子的邻居搞熟了,而且相处得很好。邻居们从小倩母亲那里侧面了解到小倩的经历,既感到惊奇,又表示同情。

尤其是沈峻伟对小倩表现得很热情。他性格内向,看上去很斯文,很有礼貌,一下班就走进自己的书房里,平时很少见到他的影子。过去,他从来不上厨房烧饭做菜,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姑妈为他张罗。小倩搬来以后,他一反常态。只要小倩下楼烧饭做菜或者是洗衣服,他就站在姑妈一边忙这忙那,找机会和小倩搭话。后来,他干脆把姑妈支开,由他在厨房卫烧菜煮饭,就和小倩亲热谈笑起来,小倩并不介意,但时间一长,她就觉到了他的用意,感到惶惑和不安。

她不明白,这小伙子会对她产生什么好感,就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她很少下楼,避免与他接触。即使下楼做事,也总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可是,她越想避开他,他却千方百计地和她接近。一天清晨,小倩提着篮子买好菜和米,沈峻伟就在弄堂口迎了上去,递给小倩一张电影票。“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小倩一边说,一边飞也似地跑回家去。沈峻伟和小倩之间这种微妙关系终于被他的姑妈察觉到了。她对这件事感到震惊和愤怒。她没有想到峻伟会钟情于一个比他大十岁左右的而且已经结过几次婚的女人。

一天夜见,沈峻伟刚走进房就被姑妈叫住了:“峻伟,你和楼上那个女人打得火热,早晚要事的。”

沈峻伟沉默着。

“峻伟,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怎么能看上她?”

他觉得,这是姑妈对小倩人格的无人,这是他不能容忍的,这下他被激怒了,抬高嗓门顶撞起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不允许你这样污人清白。”

“好,好,你人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居然不听了。”姑妈气得嘴唇直哆嗦。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一片静寂。峻伟家中姑侄俩大声争吵的声音情晰地传了出来。正在时房洗衣服的小倩听得十分清楚。她想:我和他年龄相差太悬殊了,而且还是一个离过婚又有孩子的女人。不能对这样一个人的感情进行戏弄。她下决心要斩断他的情丝,使他从爱的迷惘中醒来。

一天傍晚,小倩被叫到了里委会办公室。一走进办公室,好几双眼晴都以鄙视的目光注视着她,这使小倩十分难堪。她以被告的身份去听候居委会对她的“审讯”。她为自己作了辩护,对事情做了真实的解释,但无济于事。居委会还对她训斥了一顿。

当小倩怀着一肚子委屈,从居委会走出来的时候,山是暮色苍茫,街灯通明了。在一条马路的转弯处,已等候多时的沈峻伟赶了上来,招呼说:“小倩,你代我受过,我对不起你。你先回家去,我去向他们解释解释。”

“不,你别去了。”小倩拦住他,勉强对他苦笑了一下说:“你去也是白搭,也难以解释清楚。我只是希望你今后别这样了。你也许不了解我,我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为我献出诚挚的感情。你应该有自己称心的伴侣。”

小倩的话说得很得体,也很委婉,但对沈峻伟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一下就意识到小倩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像被电击似地倚在电线杆上木然不动。

小倩和沈峻伟的事终于在邻居和街坊中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她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外出时,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长道短。晚上,她经常失眠。她想:除了沈峻伟之外,倘若现在有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提出与她结婚的话,她会不计较对方任何条件,马上答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峻伟,才能表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正在小倩陷于苦恼之中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事。

清晨,小倩刚起床,忽然听见有人在轻轻叩门。她打开门一看,站在她而前的是一个有点面善的陌生人,瘦高个儿,年纪大约有40岁了,穿着一件中山装上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色微黑,尤其他眉心有颗黑痣,好像过去看到过他。那人也打量着小倩。小倩问道:“你找谁?”

“你是谢小倩吧!”,

“我就是。你是谁?”

“我是张斯民啊!” 他显得欣喜和激动。

“啊,你就是张斯民。”

小倩默默地念叨着,心里掠过一阵兴奋和激动。青年画家张斯民这个人的形象从她的记忆中重现出来。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张斯民的样子不是这样的。岁月催人老,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张斯民明显地老了,眼角边漾起了鱼尾纹,如果他在马路上与她擦肩而过,她是认不出来的。从他脸上的表情和现在的装束来看,他的门子似乎过得并不顺心。小倩急切想知道这十多年他是怎么过的。

人们常说,女人容易变老。但在张斯民眼里,小倩却变化不大,除了比过去胖了一些,她那秀美闪亮的眸子仍然是那么动人。

小倩热情地招呼他进屋,沏上一杯茶,放在他的前面。

十几年不见,一种新鲜的感觉,很快使他们忘却了过去的不快,关切地交谈起来。

虽然回忆往事是痛苦的,但张斯民还是把自已十多年来的经历断断续续地讲给小倩听。他的感情是沉重的,他以低沉的声音开始慢慢诉说起来。

他说:“自从你拒绝了我以后,我变得脾气暴躁,和妻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坏,后来就离婚了。我曾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当我知道你又结婚时,我失望了,痛苦到了极点。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又不能与你结合,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条小船,四处漂泊。一天晚上,我去酒店喝酒,醉倒后和人发生了争吵,我动手打了对方。就被人糊里糊涂地扭送进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开始认为我是酒后打架,对我未作任何处理,只要我向对方赔礼了事。但我心情极坏,反而大吵大闹,说派出所包庇对方。和民警发生了争执。结果,派出山所请示分局,把我拘留,后来把我送去劳动教养。我劳教的地方是一个农场。解除劳教后,我就留场工作,直到现在……”

当张斯民把这痛苦的一幕略略透露给小倩以后,她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她和他重逢的欢悦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啊,她想不到当年的拒绝竟会使他弄成这种地步。她扪心自问:这准道仅仅是他的过错,而她没有一点责任吗?

张斯民问及小倩的情况时,小倩也简要地、对他说了一些往事。张斯民一声声长时短叹,感慨不已。

两人相对,凄然而笑。该说的都已说了,该讲的也都讲了。可是,从张斯民忧郁的眼里,小倩似乎觉得他还有些就没有说。看来,他今天来是有目的的,决不是叙旧而已。于是她笑了笑问道:“斯民,你现在打算怎么呢”

张斯民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慢慢地呷了一口茶,苦涩地笑了笑,叹了气说:“小倩,我能有什么打算呢:不瞒你说,我这次是来看看你的,也许我们今后再也见不到面了。”

小倩不以为然地说:“斯民,你不要悲观,要想开些。”

张斯民都了摇头,望着小情说:“我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多月前医生为我检查身体时说我得了肺癌。我这次回上海是为了把一些事情处理好,就回农场。“

“什么,你得了肺癌!”

小倩的脸色 一下变得苍白,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忍不住惊叫起来。

小倩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坐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张斯民竟是个得了绝症的人,她的心感到透彻的冰凉。她稍微只有一些医学常识,知道肺癌比胃癌更危险,生存期更短。

张斯民的窘态和半痴呆的喃喃声,使她油然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情,问道:“你一个人回农场,而且又有病,怎么过呢?难道你上海没有一个亲人?”

张斯民凄然一笑,“除了母亲以外,谁也没有。母亲年迈多病,风烛残年,我不忍心把这件事告诉她。”说完,他的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小倩,流露祈求的神色。

小倩一下全明白了。心想,他这次回上海莫非是叫她随他一起去?这样一来,他岂不成了第二个周耀文吗?小倩到过农场,知道在哪儿单身汉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心头顿时漾起一种负疚的感觉。张斯民那祈求的目光在等着她。她想向他表明态度,她愿和他起去农场。作为对他感情上的补偿。这样,她可以摆脱沈峻伟,可是转念一想,母亲和妹妹会同意吗?明明知道对方已患癌症,而自己还居然会跟随他走,这无疑是一个十分荒唐而又轻率的举动。如果让母亲知道了他已患癌症,那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她想,唯一的办法是不让母亲她们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眼珠闪动着,平静地说:“斯民,你别急,也不必难过。我随你一起去吧,兴许对你会有些帮助。”

张斯民想不到小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作出这么大的栖性,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顿时,他的眼睛里闪烁出异常兴奋的神采:“这……这,怎么可以呢…”

小倩站起身来,为张斯民又料满一杯茶,对他说道:“你别这样了。我是真心诚意的。”小倩的眼睛卫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谢小倩随着张斯民悄悄地走了。

小倩和张斯民下了轮船,已是傍晚时分,由于赶不上末班汽车,只好去旅馆投宿,等到第二天再出发。

晚上,两个人草草吃点东西就进房休息了。这是他们结成夫妻后的第一个夜晚。张斯民向小倩提出了过夫妻生活的要求,这出乎小倩的意料之外。她想,他已是一个患有癌症的人,生命对于他来说又是很短暂了,他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呢?小倩出于对他身体的爱护,她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时,张斯民急了。他凑近小倩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的病是假的!”小倩不禁惊叫起来。

听到张斯民讲了真情,小倩的头脑里轰的一下,她睁大了惶恐的眼睛,凝视着张斯民。她是作了再三考虑,才决定作出牺牲的。现在,张斯民欺骗了她,她对他一下感到十分讨厌。这十多年的生活风浪使他变了,使他变得那么可怕,那么卑下。她不敢想下去,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一种恐惧感袭上她的心头。她拿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茶杯“乒”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她睁大着眼睛,急切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干?你让我走吧,我们不能在一起生活!”

“小倩,你不能走。我太需要你了。”张斯民哭丧着脸,抓住小倩的手。

小倩的手像被火烙了似的,迅速缩了回来,待平静一下之后说:“我真诚地希望你今后的为人要诚实些,不要再干这种事了。人可以失去生命,但不能失去人格!”

张斯民低垂着头,把手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羞愧和内疚啃噬着他的心,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夜,冷冰冰的,静得叫人的心发颤发抖。突然,张斯民像孩子似的呜咽起来,仿佛小倩马上就要飞掉似的。他“扑通”一声跪在小倩的面前,悲切地说:“都怪我不好,是我欺编了你。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已等了你十多年,为了你才想出这个蠢办法来的。我恳求你了解我。”

望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小倩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对他既是痛恨,又是怜悯。此刻,她相信他所讲的话是真的,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手段。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窗外是黑洞洞的,天上闪烁着寒星。风像一条钢鞭抽打着他的心,失神的眼睛盯着小倩:“小倩,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的这一生再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张斯民的话又在小倩心中激起波澜。她想回上海的念头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可上海去。如果回上海,她怎么向母亲、妹妹她们说呢?

小倩微微地叹息着。她仿佛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由命运主宰的,都是由命运的巨手为她安排的。她无法抗拒命运之神。

她的目光开始从严厉变得柔和起来。事情既然到了眼下这种地步,再和张斯民争辩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是说:“斯民,我这一次就原谅你,你今后要好自为之。”

张斯民见小倩松了门,激动地闪烁着泪花默默地低垂着头。

谢小倩以妻子的合法身份和张斯民一起到了农场。

小倩的到来,顿时成了农场里的一件特大新闻。农场里的人原先以为张斯民一个多月前得了肺癌回上海必死无疑,想不到一个多月后他精神很好地回来了。不但没有死,而且还结了婚,带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为此他们感到惊奇。张斯民逢人就说他到上海后遇上了十多年前的情人小倩,是小倩弄了秘方给他吃,才把病治好的。这子虚乌有的事,弄得小倩啼笑皆非,不知说什么好。

和平时一样,农场里照例是早晨出工。傍晚收工。小倩作为留场人员的家属也随张斯民一起山。她去过农场,到过农村,干农活点儿也不陌生,什么农活都拿得起。这又使农场里的那些人感到奇怪。干活的时候,她常常发现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议。她却发现张斯民常常在干活的时候东荡西游,从这条田埂走到那条田埂,有时则和几个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不知议论些什么。她感到纳闷。

收工后,她问张斯民为什么干活时总是东荡西游,和一些人混在一起,张斯民把手一摊,说:“咳,你何必这样认真呢,我这些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小倩无言以答。

不久,小倩发现张斯民有时和留场的一些人鬼混在一起,不是喝酒吹牛,就是打牌赌钱。那些赌钱的家伙把工资和家属寄给他们的钱输光不算,而且还把家属寄给他们的奶粉、饼干也当作赌资押上赌台。输了钱的要翻本,赢了钱的不想再赌,于是常常争得脸红脖子粗,有的还动了拳头。小倩对张斯民的这些举动大为不满,好言规劝他别和他们混在一起。张斯民自知理亏,只好认错,发誓今后不干了。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故态复萌。这使小倩很恼火,一个有文化、有艺术修养的人竟会堕落到这个地步。但是,她仍然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想把他从泥坑里拉出来。

自从小倩到了农场之后,张斯民住的房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是来客盈门。素喜清静的小倩心里常常是窝着一肚子火,但又不好发作,更拉不开面子把那些来客轰走。她只好忍着,每天听凭他们吵吵闹闹到深夜才离开。日子一长,这些打着光棍的家伙见小倩没有要赶一他们出去的意思,竟然当着张斯民的面说些乌七八糟的下流话来取闹小倩。小倩实在受不了这种场合,便叫张斯民出面干涉,但他反而在一旁嘻嘻哈哈地附和。有几次,他们来了,张斯民还借故外出,听任他们在房间放肆胡闹。

一天晚上,张斯民刚出去。房里来了两个溜场的刑满释放分子,他们喝得醉醺醺。嘴里喷着酒气,眼晴布满血丝。他们见张斯民不在,居然嬉皮笑脸地想调戏小倩,对小倩动手动脚。小倩气得两眼直冒火,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向他们掷去。这两个家伙才悻悻地离去。她委屈得伏在床上哭泣起来。

当张斯民可到屋,小倩把事情告诉他听。谁知张斯民反而笑阿呵地说:“你别这么认真嘛。他们与老婆离婚多年了,你就成全他们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是过来之人嘛。”

“啪”的一下,小倩气得浑身索索发抖,顺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学。她想不到张斯民的嘴里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张斯民堕落得不可挽救了,堕落到居然要自己的老婆去出卖灵魂。世界上,也许没有比他更卑鄙、更无耻的人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人的人格。

她嘴唇抖索着,气愤极地数落起来:“我嫁给你是为了你,而你这么无耻,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气味!”说完,她伤心的嘤嘤哭泣起来。

她心目中只有这么一个印象:张斯民彻底变了,他的灵魂散发着臭气。这种无耻之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一起生活下去的。

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必须马上。与他分手,离开这个魔鬼一般的人。一种说不出的怨愤和悲哀,点滴地积聚起来,像层冰冷的雾弥漫在她的心头。她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说:“张斯民,我无法再和你起生活下去,我们明天就分手吧!”

张斯民用手捂住半边脸庞,愕然地张着嘴,堂口结舌。他明白,他的眼泪哀求再也无法使小倩回心转意…

此后,谢小倩在婚姻上又有过几次挫折,

这里不再一一叙述。所要说明的,经过各种生活折磨,光终于照到这个飘零女子身上,现在她已有了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并正在愉快地度过可珍惜的晚年。

评论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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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9:09:56

我对比过很多家,你们家的服务真的很不错,很庆幸选择你们帮忙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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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5 16:06:32

发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还是不回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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